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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的風範

筆者:楊艾俐         放大字型圖示 放小字型圖示 列印圖示


到今天,我還感受到父親溫暖的手輕揉著我的耳朵。 爸爸是飛機通信員,負責和地面連絡;四十五年前,我才四、五歲大的時候,曾搭上爸服務的飛機,起飛時,引擎聲「震耳欲聾」,爸就捂住我的耳朵,以免受到噪音的影響。 到今天,我還清楚地記得爸做「紅燒黃魚」的味道。 民國八十六年的某一天,我工作到晚上九點多,既餓且累,一進家門,在暈黃的燈光下,看到餐桌上擺了六道菜,因為媽到澳洲觀光,爸竟從下午就開始做菜等我回來。爸一面看我吃,一面說:「不會比妳媽差吧!」 父親楊炎暉先生生活簡樸,衣著普通,手錶是五十年前駐守北平時買的。他在抗日後期加入空軍,那時的飛機多半是美軍淘汰的老舊機種,他們管它叫「飛行棺材」;但飛行機組人員從沒怕過。爸搭過的飛機,被打下過三次;又曾多次負傷,搖搖擺擺飛回基地。有一次墜落太湖裡,泅了大半天水,被當地農民救起,而日本人只在半公里外。 民國四十七年八二三砲戰時,父親偕同袍冒險空運物資到金門;那時我們眷村都住著飛行員,但一百多戶人家,卻少有男主人在。平時,鄰居媽媽們都會準備一套黑衣服,若是先生的飛機一出事,就馬上換上,想來令人感傷。 記憶中,媽媽每天都和鄰居媽媽們守在收音機旁,聆聽戰事,深怕有飛機被打下來;我經常在半夜裡,聽到一聲聲的哀嚎,不知又有那家鄰居叔伯摔飛機了。那情景,讓才六歲的我,也能感覺到那種墜落的陰影。父母那一代,不管本省人或外省人,為了臺灣的安全,都奉獻了寶貴的青春,甚至身家性命。 九十一年間,父親病了!治療期間,仍展現軍人風範。當醫生說,他只有一年生命時,背過臉,擦擦眼,即返身向醫師道謝。父親每星期要作化療,在治療期間,因為血管很細,抽血抽到臉發紫,卻都不喊痛,脾氣也幾乎不發。 九十二年十一月,爸皈依了主。我和教友禱告了六、七年,盼望家人也能有信仰;有天早上第一次為爸讀聖經,他考慮了一刻鐘,就決定信了!第二天就受洗。以後,每早拿起老花眼鏡,讀我提示的經文;痛苦時,便自己禱告,默誦經句。由此,也看到父親一旦決定做什麼事,就貫徹到底的決心。 擔任記者以來,訪問過許多政要、企業家和文學家,但和父親相伴五十年,發覺最敬愛的就是父親。慶幸的是,我把這份心意寫在卡片,獻給病中的老父。前年底,父親蒙主寵召,但精神一直存留我心中。爾後,將不再辛勞,沒有病痛,也不再有敵機周旋,只陪在主的身邊,永享和平榮耀!(點閱次數:1127)